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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奶茶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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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奶茶店(7)

老太太並沒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猛地開始攻擊他們,它只是對著他們笑了片刻,身體忽然化成了無數粉末,頃刻間就消散不見了。

不等他們從老太太驚悚的笑容中回過神來,駱和暢手中的汙染屏蔽器忽然毫無預兆的炸開了。沒有了屏蔽器的保護,通訊信號隨即徹底斷掉。

那一瞬間他們明顯感覺周圍好像有什麽發生了變化,卻又什麽也看不出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他們身上的汙染探測器開始瘋狂地叫了起來。耳機裏刺刺啦啦的聲音在他們耳邊不斷響起,仿佛惡魔低語一般,讓他們腦中頓時一片混亂,昏昏沈沈的感覺眼前好像都變得模糊起來。

一個念頭在他們腦海中浮現出來,隨即越放越大,好像有一只大喇叭在他們耳邊叫嚷著。他們不受控制的開始懷疑,剛才聽到耳機裏的聲音真的是杜巍奕在說話嗎?讓他們站在原地不要動,真的不是“它”在蠱惑他們嗎?

所以不能聽它的話,他們現在應該立刻離開這裏,到其他的街上去。

對,就是這樣。

耳邊尖銳的警報聲讓他們感覺煩躁異常,只想盡快逃離,真是一秒鐘也不想再忍下去了。他們都捂住了耳朵,彎下腰想要逃跑。

可是,要往哪裏跑?出口在哪裏?

他們開始瘋狂的去推街兩側的店鋪門,出口就在這些店鋪裏,只要一個一個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眼前的模糊得仿佛起了一片霧,而且這霧越來越濃,他們能看到的視野越來越小。不知道開到第幾間店鋪的時候,濃霧中忽然出現了幾個人影,正在向他們走過來。

那是好幾個老太太!

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他們立刻轉身就跑,可沒想到這一次的老太太卻比之前的更加靈活,攻擊力也更強。轉眼間就追上了他們,三下兩下就把他們制住了。

第二支小隊的人尚且有一戰之力,趙湛恩卻是完全沒有,她的規則筆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她的手臂就被鉗制住了,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扛了起來。

她拼命的掙紮著,然而這老太太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變形纏住她,只是頂著那張笑得和藹可親的臉死死的盯著她看。

雖然被控制著,但這個老太太好像也不像之前的那麽難對付。可就在她馬上就要從老太太的肩膀上翻下來的時候,她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意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個老太太好像不太對勁。

即使是完全被汙染控制住的“它”,所有行為也是有一定邏輯的,而且一定和“它”原本的經歷有關。趙湛恩雖然還不完全清楚老太太在成為這裏的“它”之前經歷到了什麽,但它的現在的執念一定是讓人喝奶茶,這是核心問題不會輕易改變。

但此時這個控制住她的老太太從頭到都沒有提到這件事,它手上甚至都沒有端著奶茶的杯子。如果剛才他們聽到的警報聲是真的,就代表現在這裏的汙染非常嚴重,他們在汙染的作用下原本就已經很低的精神值會降得更低,認知會產生嚴重異常,看到的東西出現偏差也就很正常了。

也就是說這個老太太有可能根本不是老太太。

她想了一下,壓低聲音問正在扛著她的人:“能不能讓我把筆拿出來。”

那個人聽到這句話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在思考,隨後問她:“你拿規則筆做什麽?給我畫個叉子?”

一聽這話,趙湛恩就知道此時這位“老太太”應該是第二支小隊的人。但在她現在這種認知狀態下,這樣確認並不是很保險,她正想再問點什麽,忽然聽到好像誰大喊了一聲。

她沒有聽清喊的是什麽,也沒聽出這聲音是誰,不等她細想,扛著她的人忽然向前狂奔起來。劇烈的顛簸讓她一陣頭暈腦脹,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快要吐了,而下一刻耳邊就炸響了一聲巨響,隨即亮起的強烈到足以吞噬一切的白光讓她陡然感覺到一陣暈眩,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那麽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同時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身體中抽離出去了。

等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街邊的地上了。

眼前的大霧散去,奶茶店前的那條街清清楚楚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左右看去,第二支小隊全體都在這裏了,連同譚言西兄妹一個也不少。

此刻趙湛恩腦中才漸漸清醒過來,聽著他們的講述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才他們聽到的耳機裏的聲音確實是杜巍奕,話的內容也沒錯。因為杜巍奕接收到了簡嘉然發射的信號,只是時間比較短,但也大概知道他們的位置,打算去找他們。

趙湛恩看到的“一群老太太”就是杜巍奕他們,帶他們離開的過程雖然不完全順利,但好在和趙湛恩在一起的幾個人不都像她那麽不清醒,駱和暢在關鍵時刻還炸了一顆汙染凈化彈,總之最後是成功的把大家都帶到這裏了。

聽完他們的經歷,趙湛恩也完全清醒了,和他們大概講了講他們這邊的情況和她的一些猜想。她之前一直堅信所有人是分別位於不同的街上,中間只有一個出口相連,但現在卻有些懷疑了。

杜巍奕聽完她的分析面色稍沈了些,想了片刻道:“關於不能落單的問題你的想法和我們所知道的一致,但關於“街”和“出口”的問題,事實比你想象的要覆雜很多。”

柯景明接口講道:“起初老杜找到我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麽以為的,但當我們到下一條街找到谷小垣又原路返回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了問題,同一條街上的出口位置變了。”

趙湛恩從來沒有原路返回過,也就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聞言頓感十分詫異:“怎麽會這樣?”

“當時我們也很奇怪,可隊伍裏和汙染專業相關的人都不在,我們無法判斷汙染對我們的影響,不過我們很快就發現了那一條街上不止一個出口。”

柯景明伸手比劃了一下:“不是相鄰的兩條街上互相穿行的通道不一樣,就是去往同一條街的時候就有兩個不同的出口。之後我們來回穿梭了好幾條街,發現很多條街上都不止有一個出口。”

杜巍奕在這時把一張紙在地上鋪開,上面整整齊齊的畫著很多條長短不一的線。

“靠著谷小垣的記憶力,老杜畫出了我們經過的所有街的地圖。”柯景明指著地圖上覆雜的線路:“這裏根本不是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所有的街都是平行的,而是交叉在一起的。”

趙湛恩沿著圖上的線條望過去,只覺得眼睛都花了:“這是一個迷宮啊!”

“就是迷宮。”杜巍奕指了指地圖上還未完成的那部分空白:“我們得走出這個迷宮,才能離開奶茶店。”

地圖的情況就是這樣,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們可以把所有的路都探索完,只要這迷宮有出口,他們想要離開這裏並不難。但現在所有儀器,以及他們關於汙染情況的判斷都清楚的顯示出,現在這裏的情況不容樂觀,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把這裏完全探索一遍。

“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沒有落單的人了,一切還有轉機。”

趙湛恩看了看那張地圖,見杜巍奕他們走過的那半邊路線已經記錄的比較完整了。

“我們沒必要把空白的這半邊全部探索一遍,一般迷宮的出口不是在正中間就是在四方的邊緣,我們只要找這些地方就可以了。”

話雖這樣說,其他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但實際操作起來卻還是存在一些問題。首先要確定迷宮四周的邊緣在什麽地方,然後才能找到中心點。

在地圖上呈現出現的區域裏,谷小垣最初所在的有可能就是迷宮最邊緣的那條街,但這件事他們不能確定。因為當時杜巍奕和柯景明找到谷小垣之後折返是因為老太太的追擊得太緊,他們一時沒有找到通往下一條街的出口,又恰巧找到了返回上一條街的出口,所以才原路返回的。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那條街已經很遠了,返回去確認的可行性並不高。最重要的是,他們即使回去確認了,在那條街上找不到通往下一條街的出口,也不能證明那條街就是迷宮的邊緣。

可這麽一來,這件事簡直就成了一個無解的謎題,他們很難確定迷宮邊緣的情況,甚至很難確定這個迷宮是不是真的有邊緣。

趙湛恩說完這句話之後也覺得有些問題,而且她也感覺迷宮的出口大概率是在迷宮中心。

老太太是“它”,而它和奶茶店有很緊密的關系。奶茶店在街的中間,他們是從奶茶店離開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原地,無論怎麽看奶茶店都是這個迷宮的中心,所以出口很可能也在中心。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之前趙湛恩用規則控制老太太給他們帶路找出口的時候,它帶他們去的都是向同一個方向的出口。如果按照杜巍奕他們查到的結果來看,一條街上不只一個出口,那麽老太太帶他們去同一個方向這就一定和它自身的原因有關。從位置來看,她一直在前進的方向很可能就是中心的方向。

想到此處,趙湛恩心中忽然間有了一個計劃。她再次拿出了規則筆,看來這一次還是需要老太太們的幫助了。

他們不知道迷宮的中心在哪裏,但老太太肯定是知道的。

趙湛恩把計劃和大家講了講,杜巍奕他們對這件事表示懷疑,但和趙湛恩一起走過來的人卻是立刻表示讚同。

最終大家還是決定一試,為此大家一起穿過了好幾條街,綁了好幾個老太太捆在一起。說起來之前老太太多得很,汙染嚴重之後卻少了很多,抓到這些老太太還費了一些功夫。

趙湛恩在它們背上分別寫上了找迷宮中心點的事,隨後這一群老太太竟然真的開始帶路了。

不過每個老太太帶的路都不一樣,因為綁在一起就開始不停的互相碰撞,後來竟漸漸打了起來。邊打邊慢慢往前挪,跟在後面的第二支小隊的人看得不亦樂乎。

最後已經完全纏繞成了一大團的老太太們還是把他們帶到了迷宮的中心。

那裏還是一家奶茶店,和之前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

但當他們看過去的時候,還是感覺那和其他那些有些不同,這家店好像是有生機的。

帶他們過來的那一團老太太停在奶茶店門前之後就慢慢的消散於無形了,周圍的汙染似乎也隨之弱了下來。

他們正想上前去看,還沒走兩步,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奶茶店裏忽然響起了一聲鈴聲。老太太從奶茶店裏走出來,站在操作臺後,就開始制作一杯飲料。

當它制作完那一刻,奶茶店門口出現了一團人形的黑影,接過了老太太遞過來的那杯奶茶,然後離開了。

老太太一直目送著那個“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街口,才終於收回了目光,她此時的神情是真的和藹可親,令人心生親切。她斂眉垂下頭之後,轉身回到了奶茶店裏,關上了店門,露出了門邊掛著的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本店已停業”。

“奶茶店這個老太太的執念是要在關門之前給什麽人一杯奶茶。”趙湛恩似乎有點明白了:“所以老太太才會一直追著我們這些顧客讓我們喝奶茶,而那些搭配的禁忌應該也是那個人的禁忌,我們如果違反了就會產生像那個人一樣的不良反應。可老太太等的人是誰呢?”

“我對這家店有點印象。”譚言西忽然說了一句,見大家都看過來,聲音立刻低了幾分:“這家店的老板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人很好的,那些四處流浪的孩子如果沒錢喝奶茶他都會免費送的。後來他死了,他的母親就繼續經營這家店,也給那些孩子免費的奶茶喝。”

“那後來呢?”

“當時朝溪市裏的狀況已經很不好了,這家店好像沒多久也關門了。”譚言西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等的人可能就是一個一直在這裏喝奶茶的孩子,她想在關門之前最後給那個孩子一杯奶茶,但那個孩子一直沒有來。”趙湛恩望向了譚言西兄妹:“當時汙染肆虐,老太太因為這個執念就成為了“它”。”

這話說完,大家都沈默了。奶茶店老太太等的那個孩子沒有來的原因不可知,也許也遇到了什麽危險。在這座城市裏,像譚言西兄妹這樣四處流浪的孩子不少,他們能活下來本就比大人更困難,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該過多苛責他們。

第二支小隊的人對電影院的事還是有點過不去,但這確實也不該把錯全都怪在譚言西兄妹身上,至少還是要給他們一個機會的。

“那家店就是出口了吧?”柯景明最先開了口。

說完見大家都覺得可行,杜巍奕就接了一句:“走吧。”說話間還掃了一眼譚言西兄妹。

他們被這一眼看過來嚇了一跳,但隨即反應過來立刻就跟了上去。

在他們踏入奶茶店大門的時候,門口的風鈴輕輕的響動起來,那一刻他們頓時感覺周圍有些光影在流動,就像四時流轉,轉眼間度過了許多春秋。

然後,天亮了。

奶茶店迷宮裏雖然一直都是陽光明媚的,但此時他們才真正正正的感覺到是真的天亮了。

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他們又回到了奶茶店門前,就站在那條熟悉的街上。

看著眼前的經過無數次熟悉的場景,他們一時都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走出來了,直到他們走到街口時,看到了與之前既然不同的景象,這才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們終於出來了。

而下一刻,趙湛恩忽然暈了過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們七手八腳的把她扶起來,這才聽到她身上的精神值探測器在不停的發出報警。

韓以晴把她的探測器找出來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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